子羽

就酒和月亮讲好每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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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我,找我玩

【盾冬】大型犬饲养指南 上

啊啊啊啊啊太可爱了

Vikaka:

美国队长失踪了。


与此同时,冬兵养了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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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兵在动物收容所工作。


听上去很荒唐,但的确发生了。这里的老板是个好人,当邋里邋遢的冬兵和一条看不到眼睛的古牧对视超过五分钟时,他问:“你喜欢狗?”


冬兵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他还不明白如何判断自己的好恶。而且他有两周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喉咙很难受,像是长满了斑斑锈迹。


他的视线落到了老板后面,那儿有一则招聘启事。老板来回打量他几眼:“你想找工作?”


冬兵说俄语:“是。”


“什么?”


冬兵歪了歪头。“是。”他换回英语。


于是冬兵不再流浪,有了工作,领一份勉强可以糊口的工资。他是个表现平平的员工,不说话,不偷懒,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去乖乖去做。他愿意花一整天清理动物粪便,也不在乎抱起生病的猫狗,哪怕被对方吐了一身也从不抱怨。他擅长重体力活,可以把几十公斤的货架搬过来搬过去。收容所里最大的圣伯纳犬发脾气时,他单手就能制服它。


他有怪癖,不开心时会离奇失踪,还会说没人听得懂的语言。有时他会忘记之前发生过的事,忘记他一小时前才喂过猫,忘记三天前围着他转悠的那条流浪狗已经被人领养。其他员工怀疑他嗑药,因为他太瘦了,还坚决不给别人看他的左手。


也许那上面布满了针眼。


几天后老板发现他在桥洞底下睡觉,破天荒允许他住进收容所的仓库。“你当过兵,”老板说,“我弟弟也当过兵,他发作起来和你很像。”


冬兵低着头,嘴里冒出一句德文,然后又花了几分钟把它矫正成纽约口音的英语。老板拍拍他的肩膀,他往后缩了一点,但控制住了没有挥动他的拳头。“你可以用那边的水龙头,”老板说,“我去给你找块香皂。”


冬兵第一次用热水洗澡,虽然这个莲蓬头几小时前才冲过一只脏兮兮的猫。


新卧室还不错,到处都是狗粮和猫粮的气味,像臭烘烘的鱼和发霉的面包。冬兵拿出他的备忘录,写上“你有住所,你有工作”。接着他拆开了一个狗窝的包装,里头毛茸茸的坐垫正好可以垫在他的脑袋下。他还有一床新毯子,有点小,但冬兵并不怕冷,他只是喜欢触摸柔软的织物。半梦半醒间,他偏过头,看到货架上挂着一套星条旗装饰的狗狗服装。


蠢毙了。


他想起一个金发的大块头。


蠢毙了。


 


冬兵的新代号是吉米,周围人都这么叫他。“吉米!过来抬一下狗笼!”“吉米!帮我摁住这个大家伙!”“吉米!打扫一下猫舍!”


吉米任劳任怨,从不拒绝。这天,冬兵在用毛刷替一只小狗梳毛,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控制不住金属胳膊的力道。但小狗对他的胳膊很感兴趣,甚至张开嘴,用米粒大小的乳牙摩挲他的手指。


正常人可能被咬痛了,但冬兵的嘴角溢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


后院传来碰撞声,脚步与地面的摩擦声,狗叫,员工的咒骂。冬兵的表情有些恍惚,像是陷入什么回忆里,眉头拧在一起。这时有人朝他大喊:“吉米!过来帮忙!”


冬兵放下毛刷跑了出去,然后他见到了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最大的金毛。那真的是狗吗?也许那是一头狮子。四个成年男人都制服不了它,它脚边扔着断成两截的嘴套,那东西就像个口枷一样让冬兵不寒而栗。它在挣扎,吠叫,疯狂撕咬着身上的狗绳,用它那不比拳头小多少的脚掌踢蹬地面。一个员工被它踹得跌坐在地,它跃过他的身体往外跑,四肢展开,动作迅捷仿佛一头猎豹。


然而就在冬兵走过去的一瞬,它奇迹般停住了脚步。


更正:这是冬兵见过最大的……最傻的狗。


它不跑了,转成飞扑,用口水涂抹冬兵的脸和头发。它的尾巴摇得快飞上天,热烘烘的舌头狂甩冬兵的脸颊和手掌。太臭了,标准的狗臭味。它站起来和冬兵一样高,以至于冬兵难以在不伤到它的前提下把它推开。在冬兵表示口水和舌头都不受欢迎之后,它开始嗅冬兵的脖子,领口,肚子,还有裤脚。


其他人靠过来,它立马回身冲它们呲牙,喉咙深处隆隆作响。冬兵替它拴好狗绳,牵着它走向狗舍。它欢天喜地跟着冬兵走,几秒后,突然用鼻子戳向冬兵的屁股。


“走开!”


金毛吐着舌头傻笑。再走几步,屁股又被一拱。背后传来狗抽动鼻子的声音。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冬兵头一回骂出脏话。


 


原来这只巨型金毛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收容所了。


几天前就有人看见它在街上乱窜,由于它的体型过于吓人,他们报警了,警局出动了五个警察才把它扭送进收容所。显而易见这不是一条友好的狗,脾气暴躁,吠叫起来整个收容所的猫猫狗狗都吓得哆嗦。但它长得很漂亮,毛色阳光似的灿烂夺目,即便裹了一层泥灰,那光泽依然亮得惊人。


所以他很快被人领养了,上车之前它还冲着收容所咆哮,鼻子抬得老高,像在搜寻什么味道。


那天冬兵正好不在。


只经过三天这条狗就被送了回来,还戴上了嘴套。据前任主人说,它整日整夜地嚎叫,片刻都不休息。它和人不亲近,谁也不理,甚至不喜欢别人碰它。强行带上嘴套后,它不能出声了,于是它刨地板,抓门把,还试图攻击人。


“耶稣基督,这是条疯狗啊。”


冬兵听同事讲了金毛的过往,眉头拧在一起,没表态。学会打理自己以后他看起来好多了,猫和狗都愿意亲近他,同事也开始冲他笑。但谁都比不上那条金毛,它一看见冬兵就360度摇动它的尾巴,好像它屁股上长出了直升机的螺旋翼。它张着嘴哧哧喘气,嘴角咧得老高,像一个见鬼的、傻透了的笑容……狗会笑吗?


即便是收容所里最大的笼子,金毛待在里头却依然难以转身。冬兵站在它面前,它把脸挤在栏杆上拼命往前拱,拱得面颊扭曲,豁出一口白牙。它做这些只是为了能离冬兵近一点,好让自己的舌头舔到冬兵的手指。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狗。


喂食时间,只要是冬兵拿在手里的,哪怕是一坨卫生纸它也想要往肚子里吞。


检查时间,它甚至能容忍冬兵摸它的蛋蛋,而且一脸享受。


等冬兵收回手,它立刻原地躺下亮出毛茸茸的肚皮,前腿缩在胸前,脑袋歪着,吐出半截舌头。冬兵不理它,它开始扭动,用摊开的后腿戳冬兵的裤脚。


它喜欢冬兵摸它的肚皮。


还有蛋蛋。


“太神奇了,吉米,”同事发出惊叹,“看样子它只愿意听你的话,你魅力真大。”


我魅力当然大,史蒂薇,所以我才能教你怎么泡妞。别板着那张脸了,姑娘会被你吓跑的。


冬兵沉下脸,赶走脑子里的呓语,什么也没说。


 


一周了,没有人愿意收养金毛。


金毛明天会被安乐,冬兵觉得自己不太开心。开心是什么?


这一切真他妈的诡异。冬兵蜷在自己的毛毯里,呼吸着狗粮的气味。不开心等于头疼,等于身体无意识抽搐,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呜咽。他见过后院那间办公室,猫和狗被送进去,又被放在纸箱里端出来。那场景该死的眼熟。注射,挣扎,惨叫,尸体。


冬兵试图把自己缩小,最好能缩进尘埃里。外头下着大雨,冬兵讨厌雨(……什么是讨厌?),雨让身体湿冷,活动受限。雨还会让人联想起河水,河水充满金属残骸,油在水上燃烧,很烫。手臂脱臼,难以游泳。一个金发的男人越沉越深,够不到。


谁?


一个惊雷炸开,冬兵一跃而起,拔出了枪。他总是有枪,藏在他衣服里的各个位置。环视一周,没有敌人,只有轰隆隆的雷声。与此同时,他听见金毛在嚎叫,那种声音就像狗的哭声。


他走出仓库,用俄语喃喃着什么。进狗舍的一瞬间,一声吠叫让他下意识地骂出了罗马尼亚语。金毛蜷缩在笼子里大嚷着什么,疯狂摇晃自己的尾巴。冬兵的出现让它兴高采烈,像是全然意识不到自己明天的处境。


冬兵转身离开,金毛的尾巴耷拉下去了,喉咙里发出受伤的呜咽。


然后它又开始嚎叫。


“为什么叫?”冬兵忍无可忍,他还在说罗马尼亚语,但他自己意识不到,“想让我摸你的蛋蛋?”


金毛呜咽着,小心翼翼地摇着尾巴。冬兵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捏坏了铁笼,他低头和金毛对视,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它是个威胁,它令冬兵脆弱。


金毛的眼睛里似乎有泪。


眼泪?


眼泪。


眼泪。


——你是我的任务。


——那就完成它。


冬兵后退三步,倒下去,捂住自己的头。痉挛,抽搐,失控。金毛在啃咬破损的笼子,牙齿和金属摩擦的噪音夹杂着雨声,间或一个闪电。数分钟后,它挤出笼子一步步走来,冬兵感觉一个温暖的、全是毛的巨大物体紧贴着他的身躯,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接着,金毛的舌头舔他的脸。


口水,口水,没完没了的口水,太多了,黏黏糊糊,还臭得要命。


冬兵笑了,同时感到了有点恶心。


 


“你说你想收养它?”


老板看上去惊讶极了,冬兵固执己见,说服老板时他下意识在语末加上了一句威胁,是从东南亚的毒枭那里学来的脏话。老板当然没听懂,不过他听出了冬兵的执念。


“好吧,随便你,但是别忘了你还是个住在我仓库里的混球,”老板翻了个白眼,“不准把它的屎尿搞得到处都是,它的所有用品你必须花钱买,不准拿店里的。还有,如果我发现它被你照顾得不好,我有资格把他收回来。”


冬兵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就赶紧去给它腾个地方吧,这么大一条狗,”老板咋舌,金毛的体型在他看来是个天大的麻烦,“给它起名字了吗?”


冬兵思索了一分钟,然后他露出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一般的笑容:“它叫史蒂夫。”


 


冬兵对史蒂夫有模糊的印象,他依稀记得这个名字约等于金光闪闪的外表,傻气傻气的笑容,还有猪一样的智商,拥有这个名字的家伙只要一刻没有人看着就会做傻事。


他的犬科史蒂夫非常符合这个名字,在冬兵看来,它简直是全天下最烦人的狗。口水口水口水,狗毛狗毛狗毛,它好像巴不得整日整夜都黏在冬兵身上。操,你是条狗,不是他妈的软体动物。


史蒂夫嗓门特别大,如果不让它碰,它会叫。一开始只是尖声尖气的呻吟,就像玩不到洋娃娃的小女孩,或者调成二倍速的磁带。如果冬兵继续选择无视,它就开始嚎,嚎得好像它下一秒就要死了。这声音比狼嚎还要恐怖一百倍,穿透力之强,走出几百米都还能听见。


而且一旦史蒂夫闹腾起来,整个收容所的狗都会加入,就好像它们已经默认史蒂夫是它们的领袖、管理人,队长。然后就完蛋了,各种狗叫声混在一起变成一首撕心裂肺的大合唱,狗舍的欢腾又引发了猫舍的混乱,有那么一瞬间,冬兵简直想把这里炸掉。


他只能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史蒂夫。史蒂夫怪叫就是以为不想被他抛下,可是冬兵要遛狗,所以他只能每次遛狗都把史蒂夫带上。这太要命了,史蒂夫魁梧得可以当任何一个小孩的坐骑,它这样走在大街上相当惹人注目。冬兵讨厌成为焦点,一路上有超过一百人侧头看他和他的狗,这让他体温升高,心跳加剧,很想把靴子里的枪抽出来。


一个年轻少女,瘦削,低威胁。“我可以摸摸它吗?”她走过来,冲冬兵微笑。


冬兵局促地避开了视线。


史蒂夫非常傻,只要冬兵在旁边它就愿意让人摸,还咧着嘴冲人笑。冬兵不安地拽了一下狗绳,史蒂夫回过头来,湿漉漉的大眼睛歉意地眨了眨,然后他又站起来舔冬兵的脸。


舌头真臭。


“它几岁了?”


史蒂夫兴奋地甩着尾巴。


冬兵不应该和路人说话,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两岁。”他沙哑地说。


史蒂夫任何时间都是那么精力旺盛,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一会儿冲刺一会儿急刹,冬兵焦头烂额。它还喜欢用狗绳绊冬兵的脚,因为它根本意识不到有条绳子拴在他身上。冬兵觉得如果自己要是个普通人早就绊倒七八十回了,这条狗为了追一只该死的鸽子,差点把它自己和冬兵一起捆在电线杆上。


它还喜欢偷偷绕到冬兵背后,用鼻子拱冬兵的屁股。


冬兵把它踢开,它立刻呜咽起来,一面求饶一面大喇喇地亮出肚皮。


冬兵没辙了。


回到收容所,冬兵给史蒂夫倒了满满一盆狗粮。史蒂夫不爱吃,转头追自己的尾巴。冬兵只好去给它买罐头,牛肉罐头,冬兵一边掏钱一边心疼自己的工资。等他回到仓库,史蒂夫四脚朝天躺倒在地上,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自己的尾巴毛。


这狗的智商一定是负的。


到了晚上,冬兵洗澡时发现自己被蹭了一身毛,裤腿、袜子里、衣服下面,连耳朵里都有毛,难怪他一整天都觉得身上痒。他把史蒂夫叫进来洗澡,史蒂夫踩着香皂打滑,摔了个屁股蹲儿。


冬兵拼命忍笑,但他失败了。


没有任何一个狗窝的尺寸适合史蒂夫,它只能和冬兵一起睡在地板上。夜里,史蒂夫非要凑过来挤着冬兵,好像它会觉得冷似的,它团成一个圆,后背严丝合缝贴着冬兵的腰部。和一条狗睡在一起实在是有太多问题了,冬兵以前从来不知道狗会打呼,会说梦话,会在夜里爬起来偷偷舔他的耳朵,会打滚,会叹气,会啃指甲,还会抽动它湿漉漉的鼻子,沿着冬兵的身体嗅个不停。


冬兵不想自己一睁眼就和一个硕大的狗鼻子亲密接触。


而且连智障都知道,当冬兵因噩梦而惊醒并且掏枪时,最好离枪口远点。但史蒂夫这条蠢狗就是什么也不懂,它晃着尾巴,把大到可笑的毛茸茸脑袋伸到冬兵面前。冬兵全身颤抖,恐惧带来的痉挛来得一次比一次厉害,史蒂夫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冬兵开始说俄语:“滚开。”


史蒂夫纹丝不动。


冬兵抽出匕首抵着史蒂夫的喉咙。史蒂夫伸着舌头傻笑,危机感全无。


后来它整个贴到冬兵身上,像一床弥漫着香皂味和狗臭味的毯子。冬兵放弃抵抗,任由史蒂夫舔他的脸和手。枪和匕首都被狗爪子拨开了,冬兵摸到史蒂夫柔软的肚皮,忍不住抓了几下,手感真好。


他嘟囔了一会儿,说的可能是越南语。接着他发出一声挫败的叹息,开始搓揉史蒂夫的后背。毛真长啊,可以淹没他的手掌。正着捋,倒着捋,屈起五指,像耙子一样刨,或者只留食指和中指,模仿小人走路一路走到史蒂夫的额头,怎么摸都很舒服。史蒂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它也很享受,还把眼睛闭上了。


冬兵决定拿出他的备忘录,在“你有工作”后面补充了一句:“你有一条蠢狗,别伤害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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