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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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我,找我玩

【鸣佐】无脚鸟之落

这篇太好了。

评论里作者有一句“他不再执着于历史遗迹,他的人生目的已经迁徙”,觉得特别好。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遇到比别人多太多的挫折与不幸,再一百零一次地站起来跨过去。


Narin:

原著向,一发完


正常向/直男情深/comrade/暧昧/正直


文艺狗血政治剧


 


 


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1.


“如无异议,请两位在这里签名。”


鸣人犹疑着在文件底部写上名字,递去对面,忍不住又叫:“雏田……”


雏田轻轻点头。她眼睛肿胀,面色苍白,似被耗尽全部精力,连签字都是缓慢而轻微的。而从她写下名字的那刻起,她又从“漩涡”改姓回“日向”。


这段婚姻到这里就结束了。


仅仅两年。


“祝愿两位生活愉快。”证明人从屋里退出。


鸣人从没料想到这样的发展。他的妻子,此刻已是前妻,内向羞涩,常常安静地蜷缩在盆栽的泥土里。为他洗衣做饭,揉肩按背,从无怨言。每至深夜归来,桌上常伴小酒、果汁或甜汤,细心得令人惊喜。却突然在某一天破土而出,张开长满血口的嘴巴,流着泪大声哭喊:“我受不了了!”


她受不了什么?也对,再贴心的妻子日日夜夜独守家中,也忍不住心思混乱。为此他每晚准时下班,把工作带回家做。可雏田反而更加痛苦。她时常躲在洗手间哭。“要个孩子吧。”鸣人又向她提出鹿丸的建议。雏田再度拒绝了,脸上的悲哀更深。


蚁洞毫无征兆地掘开墙面,屋子倒塌。三个月后,他们终于坐在这里,道别。


日向雏田走近,送来一个拥抱。她长得真小,像熨在身上的棉毛巾。鸣人轻轻接住她。


“为什么。”鸣人仍要问。


很小一滴泪印在他的衣襟上。


“鸣人君,这全是我的错。”她说,“是我配不上你。”


“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火影。”


两天后,日向雏田跟随扶助医疗队离开木叶,巡游列国。


 


 


2.


又喝完一壶咖啡,鸣人忍着头痛读报告:


火之国第三次宣布下调忍村补贴,明年木叶村只能领到去年一半的钱款。


木叶村春季收入下跌27%,任务量下跌42%,失业人口达到9.65%。


顾问团发来通告批评。


“我们这两年的动作太大。改革忍者学校、把普通人纳入中枢、和别村流通贸易、发展科技,火之国怕木叶从忍村变成国家,才不断削减预算投入。”鹿丸在旁作总结,“再加上和平时代,任务量越来越小……”


忍者无法再做村子的收入支柱。


“所以我们必须完全开放对外贸易啊,可顾问团在干什么?!”鸣人反复看那纸上的批语,说现任火影故意违抗火之国指示,不作为,极大地破坏了木叶村的建设与发展。他愤愤将文档扔回桌,“让他们去劝日向老爹把东面的地让出来,没几天又反过来当大名的通信官。”


现阶段,木叶遭到经济封锁,唯一的出路即是与各村达成外贸协议,靠自组商业突出重围。鸣人已应许参与一个月后的五影大会。届时,各村的外贸区域将连成红线,形成一条通达五国的商业航线。


难题正在于此。外贸区要求建在临近水路、船只易行、面积宽阔之所。木叶村内符合要求的空地仅有一处——废弃的14号训练场。这块地是属于日向家的。


鸣人就此事与日向家僵持了整整一年。雏田提出离婚后,日向家便正式拒绝了该请求。只能去请更老一辈的顾问团出面协商,奈何顾问团对鸣人的改革向来嗤之以鼻,这下子……


“让他们得逞了。”鸣人伏上桌案,身体阵阵乏力,他不知多久没睡过好觉。


“你没事吧,最近雏田的事……”


鸣人挥开鹿丸的照顾,他不愿再回想这件事,人不能总活在被人甩开的困顿里。木叶不等他,必须前进、前进、前进。“还有什么办法,”他连喉咙都疏通不开,声音暗哑,“让日向同意把地让出来。”


“花钱,或者,”


“强占。”


鹿丸说,“强占14号训练场。”


“开什么玩笑。”


“这是最后的办法,错过这次各国外贸合作的机会,不知还要等多久。”


“那我们与前人有何分别。”鸣人低语。


“现在是在乎这个的时候吗?”鹿丸皱眉,“木叶不能等了。”


“我们要让村子经济独立,这件事越快办成越好。”


“更何况,”鹿丸盘算,“日向家占地良多,得找个时候拿回来。”


鸣人不语,仍在坚持。


他一路正大光明,突然要他施行压迫的手腕,无异于赶猪上烤炉。


很久。鹿丸又说:


“还有一个办法。”


鸣人立刻猜到,他压低声音:“不行。”


“你去问他,他会同意。”


“不可能。杀了我还差不多。”


“佐助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那更不能要他……要他交出家底!”


“鸣人,你是碍于私情,”鹿丸眼神松松散散,看得却清楚,“你难道觉得他短暂的心情比木叶的活路重要吗?”


“不是这个原因……”


“那就去问他要,宇智波族地……”


“鹿丸!”鸣人喝止。


他舔舔干涩的嘴唇,试图让龇咧的声音柔和些:“木叶不能这样对宇智波。”


宇智波族地,位于木叶最南方,临近通达村子的南贺川,面积宽阔,能建立近百家商铺。事实上这才是唯一一个标准内的地方,14号训练场不过是它的替代品。


可宇智波灭门一案世人忘了他不敢忘。独自留下的佐助在过往十几年中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不说远的,鸣人眼见他深夜梦回身体按捺不住地颤抖像只被掐住喉咙的蚂蚁,那年他20岁。宇智波佐助只在这梦魇中卑弱。22岁,佐助收到重建完毕的宇智波宅时,枯坐一夜。他流过泪。


拿什么开口索求?那是佐助活着的愿望。


鹿丸叹气,推门出去。要大刀阔斧改革的是鸣人,畏畏缩缩不愿伤人的也是鸣人。他恐怕是为辅佐一个爱说大话的道德楷模而感到疲累了。


鸣人闭上眼。


雏田在说谎。他根本不可能成为什么伟大的火影,他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火影。


木叶会毁在他手里。


 


 


3.


鸣人收到小樱的信,才知道佐助回村了。或说是佐助的鹰捎来的信,字却是小樱的。等鸣人按约定到了一乐,果然见两人一齐走来。


佐助身量较前两年高,头发已盖过左半张脸,大约回过一趟家,披风换了T恤,右手提着一个大袋,显得懒散居家。小樱就明快活泼,抓了一篮菜还手舞足蹈说个不停。佐助偶尔点头回应。


登对。


鸣人冲佐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以前半夜到办公室来找我,现在啊……”


“在医院门口偶然碰到的啦。”小樱红着脸跳起来,又被佐助一眼瞪灭。


鸣人愣住:“医院?你去医院干嘛?”说完就咬住舌头。笨蛋,当然是故意去的啊。这招数他自己用过八百遍。拍拍胸脯放下心:“你小子终于开窍了啊我说,还在想你别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佐助翻翻眼。


原是佐助从家走来火影室的途中遇上樱,见她拿的东西很多,便顺手帮忙。鸣人心想小樱哪需要你帮忙。这疑问在樱挥手离开时说的一句话中,变成断定——


“佐助君,别喝酒哦。”


生米将成熟饭。


“你说女人是不是都恨不得给男人当妈?别喝酒哦,别和朋友玩太晚哦,你的房间太乱了,记得吃午饭……雏田以前也总这样,嘱咐起来没完没了。”鸣人灌下一大杯,酒液穿个透心凉,“不过你别觉得烦,这都是关怀,想想还挺温暖。以前上班天天吃泡面谁管你,大家都那么吃,现在有人心疼了,说你这样吃营养不好,隔天做个小便当,鳗鱼饭,还扎几只小章鱼。妈妈才会放的那种。”


说完手打大叔给鸣人面碗里掷了几只小章鱼。


“谢谢啊。”鸣人戳戳那些乐呵呵的开口火腿肠,苦笑,“不过这都给我作没了。雏田要离婚,怎么劝都没用,一边劝,她一边哭,半天也过不下去了。都是我的错,为了做火影家也不回,她每天待在那么大的房子里想些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等到回过神,她已经觉得和我过不值得了。”


“上周她跟医疗队出发去泷之国,当扶助医师。也好,她一直喜欢做医生,留在家太委屈。”


“你说做火影有什么好。雏田不要我了,鹿丸也瞧不起我。说管理村子,越管越糟。卡卡西老师也是的,干什么叫我当火影。”他啰啰嗦嗦说着话,面在碗里发胀变形。抬头看到价目表,“大叔,面价又涨了啊。”


大叔摇头:“生意不好做。”见鸣人低下头,又急忙安慰,“但我们都信任火影大人。”


鸣人不语。想到那一沓不留情面的报告书,想到日向日足整肃冷酷的一声声拒绝,想到顾问团的嘴脸,想到木叶村冷清的街道,想到一眼望不到光的未来。


他汲汲营营要改革,结果引得火之国心疑,老人又占着权力不肯让,硬生生要把木叶拖在军事武器的旧制度里。


“佐助,你聪明,你说做火影有什么好。”


“你说我哪会做火影?”


佐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够没有。”


“哈?你丫还听得烦了?”


“烦。”浅酌,撇嘴,“你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鸣人听得来气,“你有本事跟我换个位置试试啊,试试!鹿丸一天运68趟文件你能信?参谋室里做提案的文员个个玩票,我跟着他们写的方法去谈判从来没赢过,完全秉持人和人和人和啊我说。每天工作25个小时,除了下班铃声那一瞬间的心动,全天没有一分钟休息!回家路上猫都睡了我还在走,娶了老婆跟没娶似的,唯一知道的是我在屋里她在屋里。别说雏田,小樱再能等也迟早把你甩回老家。”


佐助听最后一句话狠踢鸣人一脚,只换得醉醺醺一句:“害羞啥?”


知道这人是没法沟通了,佐助干脆也不顾及:“换,你活不过一个月。”


“你他妈……”


佐助弹弹鸣人脂肪厚起来的腹部,和有些松懈的背肌,冷笑。“你在任何方面都是输我的,吊车尾。”声音高了点,好似酒精激起他讲话的兴趣。


“哈哈哈你说什么有本事比一比!”说罢鸣人外套一揭,就要脱掉上衣。竟然是要比身材。


佐助一脚把他踢到路中央:“开始你的表演。”


鸣人趁势将他勾下场。


两人居然糊里糊涂在路上打起来。


一场闹剧。


最终鸣人腿软趴下,佐助还站着。站着的送人回家。佐助只得捞起神智昏眩的火影。


走在路上,


“幸好,”鸣人醉眼朦胧转过头,看佐助英姿勃发、谦和稳重的侧脸,像看一个儿子、一件作品。他面露赞赏,“你变好了。”


“你和小樱早点结婚生孩子。然后过几年,你的任务完成了,就安安心心待在木叶,振兴宇智波。”


鸣人笑:“你会幸福。”


“这大概是我这几年遇到的唯一一件好事。”


佐助不语。


 


 


4.


第二天,鸣人晕晕乎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床上。床上扔着一张纸,纸上写白痴。


混蛋。鸣人笑,当即穿衣服出门。


他要赶在日向老爷子那漫长到一整天闭门不见客的午睡时间前去见他。


 


“恕我不能同意。”日向日足肃穆的面孔毫无动容。


鸣人一愣:“……族长对这个条件不满意?”情理都不能打动日足,鸣人只能以利诱之,用超出原来一倍的价格收购土地,“村子也愿意向您租借这片土地,每年支付租金。”


“您提出的价格非常好,”日足说,“但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


“因为您的目的不是土地。”日足眯起眼,似已看透一切,“火影大人,您的改革雷厉风行。三年时间,六大家族中五支沦为平民,唯日向凭借祖上积下的几亩闲田苟延残喘。而现在,您连这几亩闲田也不放过。我时常想,这块地是蛋糕上的那颗草莓,您吃了草莓,就忍不住吃下整块蛋糕。没了蛋糕,我靠什么养活整族人?”


家族曾是村子的脊梁。


最初,村子由家族构成,一个家族掌管一种权力。千手肩负管理,宇智波手握治安,日向控制财政,奈良、秋道、山中分管药、兵、工,犬冢油女等各有所司。后来,各族杂居,外来居民渐多,多人共同决策又总有分歧,千手便集中权力,把各族分管大权削弱为专有岗位。如给奈良分配药铺,给犬冢分配兽医院,给宇智波分配警署,相当于一种“承包制”。


日向一族聪明,自称无意权力,要求换以土地。从此便过上了毋需劳作的地主生活。夺其田地,不若夺其富贵。


日足怕的却不是不富贵。


从鸣人上任起,不断收回木叶曾许诺各族的权利。奈良鹿丸首当其冲献出药品管理权,山中、秋道跟随,犬冢和油女的管辖也纷纷上交,鸣人又新建公共警署。他已将所有大权重新握回木叶手中,欲图消除地位差距,将岗位开放给所有人。只剩下日向。


而没了土地,他们与任何其他家族无异,甚至将因无法维持门庭而变得更糟。日向坚决不愿交出,怕的是泯然众人。


“日向是木叶第一大族。”日足站起来。


“外贸开放,全村共富,我们不再担心火之国减少补贴,不担心和平年代任务减少,不必出生入死拼命。”


“日向是木叶第一大族。”


“我发誓决不动用14号训练场之外的地方。”


“日向是木叶第一大族。”


“日向是木叶的一份子!!”鸣人怒不可遏,起身逼进,“大族又有什么用!”


他突然愣住,因为眼前老人的脸上,流露出漫长的、仿佛越过时间的悲哀。日足盯着门外的方向。那隔门后面,有阳光。他像是个被封印的腐朽物。


日向,为保护白眼,世世代代分为宗分二家,一为主,一为奴,奴由主而来。也是这个原因,日向世世代代地没落下去。几年前日向宁次折命后,再无叫得上名的子弟。几乎从三大瞳术的持有者,沦为平常忍者。


但他们明明与六道仙人一脉相承,与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宇智波平起平坐!


他们身上有高贵的血统!


什么能证明?


身份!地位!权力!


身份,地位,权力。


身份,地位……


日足身上的压力犹如黑雾,鸣人感到万分熟悉。


他轻轻问:“雏田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日足一颤,闭上眼睛,背渐渐、渐渐、渐渐塌下,真正像个六旬老汉了。


“雏田逃跑了。”日足说,“她无法为这个家谋求力量。”


鸣人终于懂得,雏田不断落出的泪水是什么。


自责,煎熬,对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她既无法替日向家劝解鸣人放弃木叶大计,又无法为了鸣人彻底反抗这个家。她在那一刻深深感到自己不过是只笼中鸟,要在这犬牙磋磨间被碾碎。她恐惧。


——鸣人君,我喜欢做医生。


他想到她离开时说的话。


所以她逃了,像个人一样逃了。


以后她活着,也会像自己年少时期冀的模样,非常独立、自信、有盼头地活着。


她做得对。


“鸣人,你想的很好,你在做正确的事。”日足松了语气,复又低下头,轻声说:“但我不能同意。”


“这是我的职责。”


腐朽的屋子里,灼瞎双眼的人必须坚持。腐烂是他的道德。


鸣人无话可说。


他猛地扯开大门,天光奔涌而入,刺开乌云。


“我不会放弃。”他说,“这是火影的职责。”


 


 


5.


火影的职责,是让村子幸福。为了这幸福,可以牺牲火影的时间、家人、乃至性命。也可以牺牲别的,他的道德、原则和善良。鸣人穿上御神袍的那一刻发誓,决不放弃后者。永远不为一些人去伤害另一些人。永不放弃原则。


而当他真正坐在木叶村的贫民窟里,被一群老弱妇孺顶礼膜拜,他却说不出这句话。原来木叶村竟有贫民窟,就搭在南贺川一条支流上。


十几顶旧帐篷,瘦瘦小小的孩子奔来跑去,抢一碗米饭。人人面黄肌瘦。


“您看到我们,我们就放心了。”为首的女人笑,露出因长期饮用河水而钙化发黄的牙齿。


喉咙里发不出声音。鸣人浑浑噩噩受了些拜,才急忙上前阻止。将青蛙钱包里的每一分都留下,便逃也似地离开。


他究竟,有什么资格被这样信任!


他能做些什么……他不过是夸下海口,胡搞一气,然后让一切越变越糟。


他疾步奔走,直至来到一片空旷地区。


远处孤单立着一座小院,院前支一把红伞。


这就是佐助的家。


曾因战争破败,整片族地在重建中被推土机推平,只有佐助家在鸣人的强烈要求下被重新建起。现在供佐助偶尔归来时休憩。用得不多,但见它立在那儿,就仿佛佐助也在。


鸣人迟疑地走进去。


窗明几净,竹木清疏,连院里的惊鹿都重新按上。鸟雀鸣声里,一击清脆的竹石碰撞,旧年宇智波大族的显贵端庄尽显。鸣人不自觉放轻脚步。


“那我先走了,明天记得准时到。”樱突然从侧门跑出,被鸣人吓一跳,“鸣人!”


鸣人见佐助边整理上衣边走出来,半截腰还露在外头,似是刚穿上。心里一阵紧张,感觉自己撞到不得了的事。结结巴巴说:“……啊?小樱……那个我打扰了……先走不送有缘再见……”


“说什么东西。”小樱将鸣人拎起来抖一抖,直至他神智清醒,“明晚在居酒屋聚会,鸣人也要来哦。”


说完噔噔噔跑走了。


来去如风,来去如风。小樱这几天的活力仿佛回到少女时代,全是眼前人的功劳。鸣人偷看慢吞吞窝回沙发的佐助。


“喂,”佐助叫,“来一局。”手里已握起游戏机。


这是鸣人当年硬塞到他家的宝贝,成为了佐助在等待出发的时光里的重要消遣。有了它,不动手动脚也能和鸣人对战,从而达到竞争获胜的巨大快感。可惜,单手对双手——


鸣人嗤笑:“找虐。”


几分钟后。


“佐助你开写轮眼了吧!开了吧!绝对开了吧!也太快了吧我说!”鸣人震惊不已,他连豆豆都没看清,游戏就结束了。办公室果真催人老。


佐助踢他一脚,嫌弃,一脸独孤求败。


鸣人怒开九尾。


几分钟后。


“超级吊车尾大白痴!”鸣人把机器摁爆了。


最后两个人只能躺在木地板上看云。一朵是鹿丸的形状,懒懒盯着他们。一朵是卡卡西,懒懒盯着他们。看得鸣人想睡觉。鸣人转头,发现佐助已经睡着了。


因为在家里,所以完全放松警惕了吗。


鸣人漫无目的巡视周围。


佐助隔年归来,照理应是灰尘满地,锈迹斑斑,然鸣人每次拜访,屋子总是洁净清爽,一丝杂相也无。难道每次回家都大扫除吗。想想佐助平常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也觉得不可思议。


鸣人举起腿,对着虚空划圈,一圈两圈三圈。这么大的宅啊。不久以后,这里就将搬进来一位女主人。负责替他打扫屋宅,担负三餐,打理财产,添置家用。对小樱来说难度很大吧,可能会毁了房子,她可要学着收敛。很快他们有了一个孩子,佐助不得不花更多时间待在家里,陪孩子念书写字。在妻子的怂恿下,他开始教孩子唱歌。


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佐助这脾气,是男生肯定被他教成大冰块,父子俩相顾无言,互不理解,人间惨剧。还是女儿好,任性一点,一不称心就抓着爸爸的裤脚哭。佐助没法子,只能将她抱起来笨拙地摇晃。他摇得根本不对嘛,小姑娘哭得更厉害,抓住他的头发就咬。僵持整整一刻钟,姑娘累了,俯在他胸口酣睡。


这时鸣人,他自己,进来了,看到佐助僵坐着一动不动,背笔笔挺,生怕把孩子闹醒的笨样子。“怎么还抱不来。天才,您这是扛刀呢?”有模有样把女孩子接过。她醒了,却在自己怀里躺得舒适,不愿放手。“妹妹,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叔叔?”佐助听了答案青着脸背过身。


鸣人哈哈哈笑起来。


“笨蛋,做什么梦。”佐助原来没睡着,瞪着乌黑大眼睛。


鸣人停下来,说:“梦到好事。”


再过些时候,这样的事就要降临在你身上。宇智波黑色的阴影就此从你心里褪色,成为翻篇的历史。


鸣人忽然忘记来此的目的。


这里一定要留给佐助。他想。留给佐助和小樱,和未来的宇智波们。


 


 


6.


14号训练场与宇智波族地并排画在地图上。鸣人看了一整晚。


成长,就是不断将书塞进书架。起初只有历史教材、金科玉律,很快有了二流的谋略、三流的骗术、不知哪来的个人传记、十八年前横行世界的野蛮话。很难说它是喜剧或悲剧,但书架被压得沉甸甸的那一刻,人感到痛苦。


他现在知道了,火影要令人人幸福,是要使用手腕的。这手腕的根本,就是将一些人的喜怒,迁移到另一些人身上去。这手腕是掠夺的。


他现在要掠夺了。


鹿丸敲开门的时候,他指着日向家的训练场说:


“强占吧,”


“强占14号训练场。”


他掠夺了。


接下来的操作并不困难。由鹿丸派人将那土地上的建筑拆除,等到日向上门抗议,火影就作出一无所知的震惊样,发誓严惩,将之劝回。如此多来几次,半个月后,外贸区便成功拖成了。届时表面上惩罚一下鹿丸,再给日向家补足赔款,事情就算解决。


但他们没想到,日足会在14号训练场拆除当日,携众族民守在那里。


“我们要见火影大人。”


日向族人齐声。


前来施工的忍者无人敢动。大和见日足面目严峻,即刻奔向火影室。


鸣人在瞩目中踏入包围圈,御神袍翻飞。


“您在做什么?”日足质问,“这么多忍者,不下班享乐,聚集到这儿做什么?”


背靠夕阳,日向一族个个像黑影里的恶鬼。


鸣人不由战栗。


当年宇智波被赶入南贺川,是否如他们一样感到被侵占?然后在日日夜夜中想象木叶即将对自己做出更过分的攻击,他们警惕、惧怕、狠命地自我锤炼,就是为了等到某一刻,木叶踩到一条绝不可跨过的、将使家族覆灭的界限时,像猛虎一般反扑。


他们会因为鸣人的一句话,变身备战的野兽。


这将是场宣战。


他要说什么?要怎么说?


鸣人呼出一口气:“忍者们想试验新的阵法,这里面积大,比较适合。”


“训练场的使用权仍在木叶吧。”


日足点头:“当然。”


鸣人想,他又失败了,作为一个火影。


 


 


7.


“你们两个真慢啊!”


与鹿丸赶至席间,发现同期几乎都在。佐助一个人落座最里处,身边无人相伴。


小樱也真是的。


“就差雏田了,”牙状若无心,“久违的火影大人,她去哪儿了?”志乃扯扯他。


大家都知道他们刚刚离婚,雏田远走,显然牙是刻意为难。鸣人笑笑,不做声。


“愣着干嘛。”佐助居然出声召唤鸣人,引得众人侧目。


鸣人一怔,即刻奔去。


这时姑娘们也纷纷将话题转移到佐助身上。佐助君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能呆多久、外面遇上危险了吗,佐助有时回答有时不答,居然十分融洽。


融入得挺好嘛。鸣人啜着酒,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同僚中的出面次数与佐助不相上下,不免叹息。交情日浅,朋友也作了敌人。


饭到中途,抽乌龟、国王游戏都玩了一轮,酒兴正盛,突然一人站起来走到廊中。佐井手捧花束,单膝下跪。众人噤声。


“书上说,爱情是每次看到她就心跳加速,”佐井遥望坐席处,“井野小姐,我的心跳得好快。您能跟我结婚吗?”


井野大骂:“那我们要先谈恋爱啊!”


说完急急冲下去要把丢人的佐井拉走,竟遭就地正法。


在座好友放声大笑欢呼,鹿丸火上浇油:“井野,嫁给他!”


井野大姐大被亲得满脸通红,闷声躲到墙角去了。


恭喜佐井告白成功。


鸣人呵呵呵傻笑。连向来只顾低头大吃的佐助,也轻轻侧目,眼带笑意。


这时鹿丸走来,把鸣人扯到一边。


“鸣人,你去见日足了?”


“嗯。”


“结果呢?”


鸣人摇头。


鹿丸叹息:“那现在怎么办。”说完瞥了眼佐助。


鸣人也跟着看去。


这几年,他变了不少。还是寡言少语,还是特立独行,一个人游走在世界边缘。但他话少是表达精炼,不是懒得听人说话;独行是任务需要,并非接纳不了别的伙伴。偶尔他会接受木叶指令,去救助陷入为难的忍者;也会听鸣人或姑娘们的话,带些手信回来。他会帮小樱送东西回家,会乖乖坐在醉汉身边听他讲一夜胡话,会和女孩约会,会打扫屋子,会与朋友对打游戏,会跟人搭话。


他从那种泯灭自我的绝望中脱身而出,活得像个人了。


有时鸣人会想,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将他带回来了,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幸福的生活。


也只有佐助,目前为止仍走在正轨上。


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那个……”


小樱走到佐井方才站的位置。大家再度兴奋,统统瞧住佐助。


“佐助君,”


无论如何要令他继续幸福。


他不能再怯懦。


“请和我在一起吧!”


 


鸣人放弃似的闭上眼:


“午夜行动,阻挠者以反叛论处。”


 


“抱歉。”


酒屋顿时鸦雀无声。


说话人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切金断玉,毫不留情。


“你说什么?”是鸣人。


“樱,抱歉。”佐助只看小樱。


鸣人腾地冲上去拎起佐助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你们不都好过了?”


一颗石子投入水中。


人人惊住。


井野去看小樱。


“鸣人你乱说什么!”樱怒喊,“我们不是这种关系!”


“不是天天约会?!来医院接你回家,请你到他家去!”


“那是……”樱欲言又止。


“漩涡鸣人,”出现了,佐助逼视的眼神,像鹰,“嘴巴干净点。”


牙哈哈哈笑起来,鼓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是火影大人难忘旧情人,要帮她找个好夫婿。”牙蔑笑,“我说火影,您自己就是黄金单身汉啊。”


“牙你别添乱!”鹿丸在旁小声喝止。


“雏田在泷之国,你要是喜欢大可去追!”鸣人只看佐助,“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佐助不语。


鸣人深吸气,慢慢放开手,坐下来,坐到佐助的对面。


冷静。他对自己说。佐助的脾气他最清楚,在乎的事情硬逼着自己不在乎,会因为些没头没脑的事拒绝感情,把自己当作风中随时飘摇的一根草。这个时候,要让佐助知道自己是非常重要的,要让他知道在乎他的人,他自己也在乎。


于是鸣人收敛语气,苦口婆心:


“你不想想自己多大了?小樱是个好女孩,聪明、活泼、厉害、漂亮,一心一意等你十几年。我知道你是喜欢她,你又不傻。”


“你是觉得自己老在外面漂泊给不了她幸福,对不对?我想想办法,找个能替你的。实在找不到……你再等两年、一年!我把手头的事处理了,就让位给你,你留在木叶,我去查大筒木的案子,一内一外,协力合作。反正我也没什么……”


佐助一拳抡上鸣人的脸。


“佐助!”


“鸣人!”


“不要打……”


“你们住手!!!”


佐助左脸青紫。他阻住要来治疗的樱,站起身俯视躺在地上的鸣人:


“别自以为是。”


“我的工作你干不了。”


“吊车尾。”


 


 


8.


今天雨之国出了太阳,晴天无垠。


“弥彦、长门、南。”自来也递出一沓资料,“火之国意图暗杀霜之国大名,扶植自己的势力,我希望「晓」能阻止此事。”


长门讶异:“那木叶……”


“鸣人会配合你们。一个月内,木叶无法杀死霜之国大名,鸣人就向火之国回绝这份差事。”自来也叹气,“现在也只能这样僵持。”


三人尽皆点头。如今各国忍界势力已达成不再开展战争的协议,但大国对小国的倾轧仍然存在,村子作为军事组织也身不由己。这时候,就需要「晓」出马了。作为无国界和平主义者的佣兵集团,「晓」是所有弱者们的保护者。


“但是自来也老师,”弥彦皱眉,“川之国大坝倒塌,爆发洪水,死伤严重。情况危急,必须由我们三个合力救援,暂时抽不开身。”


南点头:“重筑堤坝需要七天时间。”


自来也微笑:


“佐助已代你们去了。”


 


快快快!上百名工人运送砂石泥浆,重建断裂的大坝。川水染成姜黄。


隆隆水声震耳欲聋。


巨大的须佐能乎挡在川洪之前。


“那是什么……”搬砖工人愣愣仰望高耸入云的武士。


一个声音自豪道:“他是世界的英雄,宇智波佐助!”


披风猎猎,金发男人踏在阳光里,迎空而上。


“佐助,我来帮你!”


“多管闲事。”佐助笑骂,实际上连续几天几夜维持须佐能乎已耗尽他的气力,边说话边喘气。他顺从地解除须佐。


与此同时——


“九喇嘛!”


遮天蔽日。


 


四碗拉面依次排开,一汤底清澈漂浮几粒青葱,一茶色醇厚叉烧昆布堆叠,一汤色奶白飘出鲜香,一汁水金黄莹润与溏心交映,无不攒动舌尖欲望。一勺汤汁下去,豚骨汤满口喷香,鱼贝汤鲜酸舌根,混合酱油、味增与盐各自的特色,又变化出浓、淡、清等多重层次的口味。


鸣人与佐助不禁后仰。香。


“木叶双子解除川之国危机,大名欲献出掌上明珠。”手打大叔倚在案前读报,向坐着的两人挑眉,“又有桃花咯,英雄大人们。”


“啊说起这件事就来气!”鸣人捞起味增拉面大吸一口,“女人为什么都喜欢佐助啊我说!!”


佐助轻哼,小得意。


想也知道,大名的公主们一出场,眼睛便黏在佐助的惊世容貌上。结果两人竟争执起来,要以掷骰子拼酒力的方法决胜负,羞得大名又将她们挥走。不过,这令鸣人佐助见识了川之国贵族风范——与庶民无异。极是有趣。


“对了,鸣人,”手打大叔笑着地上一沓优惠券,统统是半价券,“感谢您,又降了税收,这些请您收下……”


“大叔!”鸣人义正言辞地藏进怀里,拍拍,“客气。”两人都哈哈大笑。


瞥见佐助唇边有笑,鸣人不禁调侃:“忍界第一美男和木叶火影,谁比较受欢迎啊我说?”


还不等佐助回答,一群姑娘推推搡搡涌进来,一人给佐助塞了点礼物。


“佐助大人,欢迎回村!”又风一般刮走。


抬起下巴点点堆成小山的精致包装品,佐助笑而不语。


鸣人怒吸一口拉面。


 


悠闲的时光总是很短,大筒木的密文解开,佐助要再度踏上旅程。


鸣人躺在地板上,看佐助收拾行李。


“去多久,什么时候回?”


“难说,找到了大筒木的藏匿地。”


“你一个人去?!”鸣人坐直,他可不知道这回佐助要入虎穴。


“与长门同行。”


鸣人又放心地倒回去,有长门师兄在,他们至少能无恙归来。


这个世界并不太平,依旧有不知名的势力窥视他们,佐助作为独立忍者与「晓」成为保护世界的两大力量,游走各地铲除黑暗。却也不孤立,每年收到来自各国的资金,以及木叶等忍村的全力支援。还算一份保险的工作。


一封信滑至佐助跟前,


结婚请柬。


佐助讶异:“日向家与你不合。”


“解决了,”鸣人咧嘴笑,“雏田联合日足老爹反对长老会,不仅废除宗分制,还把所有的土地财产归还木叶。新的外贸区年底就能落成。然后我和雏田也……”笑。


“恭喜。”佐助又说,“抱歉,赶不上。”


“就知道。”鸣人鼓气。


“等我下次回来,请你们,”佐助欲言又止,也掷出一封信。


结婚请柬。


“佐助有你的!”鸣人惊喜,很快反应过来,“喂,那我的礼金呢?”


佐助耸肩。


“混蛋!”


 


清晨的日光升起。


佐助扎上披风。


“佐助,”


“嗯?”


“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很久。”


“你累不累?”


“哼。你?”


“当然不啊我说!”


两只鸟凌空飞过。它们无脚,只顾飞翔。


“我好高兴,能和你一起保护这个世界。”


“有时也很累很累累到站不起来,但一想到有你在,又什么都不怕了。”


“佐助,谢谢你。”


“这次也是老样子,别受伤,别玩太久,别死。”


“……肉麻。”


“走了。”


男人无言跃入森林,但鸣人知道,他答应了。


他们的感受是相连的。


 


无脚鸟累了,一分钟也坚持不下去。它想降落,它要死了。


另一只鸟张开背,说,躺在我身上吧。


它们就这么互驮着往前飞。


相濡以沫,共济西方。


 


 


9.


佐助独自离开了。


鹿丸扶起鸣人:“别闹了。时间差不多,我去指挥行动。你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鸣人默然颔首,又感到有人在扯他的衣服。是樱。


 


耳朵里轰隆隆地响,鸣人错步走进宇智波宅,险些将自己绊倒。


客厅敞着灯,家具整整齐齐,空荡荡没什么人气。


廊道尽头有声响。


鸣人缓慢地往前进。


越靠近,那声音就越清楚。


清楚到能猜出,有一种痛苦从腹腔深处涌上喉咙——


“呕——”


一次,


两次,


第三次,


极轻微的一击气泡爆裂,又像泼墨甩上画纸。那痛苦便消弭了,变成细细密密的抽痛,和鼻尖嘴里的喘息。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


鸣人停在洗手间门前,看到纸门里的人影颤抖着打开水龙头。


水声一瞬便停了。


“鸣人。”那声音有些累,冷硬似冰。


“嗯。”


佐助在等。


鸣人扬起脸,强笑道:“今天喝多了,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哈哈,你别在意……我来郑重跟你道歉。”


“去客厅等我。”


鸣人舔舔嘴唇,小心翼翼:“我想当面跟你说。”说完几步走到门前,要拉开门。


“鸣人,”佐助在那头将门抵住:“去客厅等我。”


“现在就说吧,你还给我摆架子啊?”


“不是。”


“有话别掖着吧!”


“去客……!”


又一猛击捶进内脏,佐助突然低下头。一道溪流滴上瓷砖。


“佐助!”


心在狂抖:“……让我看看。”


“你到底怎么了让我看看!!”


鸣人的手指在颤抖。那一头的阻力已经放弃,他扯开门。


纸影成真人。


 


“我和佐助君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樱抿起苦涩的唇角,“这件事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我……”


“轮回眼在侵蚀他的身体,再继续使用下去,他的内脏会被蛀空。”


“要根治必须停止使用那只眼长期休养,但他不愿意,只同意偶尔回来时接受治疗。”


“我向佐助君表白,希望他带我一起走……可他认为木叶更需要我。”


“鸣人,”樱眼眶泛红,“只有你能劝他了。”


 


佐助抹掉下巴上的血渍,若无其事地冲洗手心,用漱口冲淡齿缝里的腥气。


玻璃上、水台上、地板上。点点滴滴。


鸣人蹲下帮他擦地上的血。


血比水稠,抹开一点,又会巴巴地聚回去。等到干了,就留下一块有点硬的厚痕。表面搓碎,印子仍在。


血流太多,人便死了。


他能劝他什么?一个在内维护村子,一个在外肃清外敌。他们甚至在17岁的年纪就约好,今后共筑梦里的美好世界,不死不休。他能劝他什么?留下吗?佐助要蔑视他的。


鸣人忽然想到14号训练场,那块被日向家视作家族壁垒的地,今夜就将被拆除。


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鹿丸此时大约正指挥众人包围。


日向家有动静吗?这附近有人吗?结界都布好了吗?


今晚出现的闲杂人员,全部以反叛论处!


然后“吱啦”一声,惊起林中飞鸟。


火光冲天。


日向日足会在家中遥望这火,他心里是惊是怒?或只有平静,无可奈何,然后下令召来全族子弟,控诉木叶的不人道,要他们未来竭力向更上一阶岗位攀爬。


因为我们过度软弱,才受人欺辱!从今往后,日向家不可再俯低作小!


统统抬起头,抬起头来。


日足站在高处:


七代目火影就是头豺狼,会注视一切可及的利益。你们的痛苦,他是不会在乎的。


包括他的下一代,下下一代。


开战了。


这就是漩涡鸣人的结局了。他当上火影,和之前每一代火影一样,抛弃一些东西,获得一些东西。起初极度抵制,在原则和情义中摇摆不定;渐渐他说服自己,顾全大局,顾全大局,便下一道判书,开辟血与恐惧的道路;最终,他慢慢习惯,习以为常,热衷此道。这就是漩涡鸣人的结局了。


鸣人握着手里的血,不禁害怕。


而佐助呢?被鸣人植入美好未来的幻想后,日复一日行走险地。等待七代目建立一座恢弘的城堡,城中无人哭泣。


鸣人倒下了,就只剩佐助一个。


佐助也要倒下了。


像一朵花,枯萎在无人知晓的荒野。


可为什么要是佐助,


为什么不是自己,


堕落的明明是他自己!


他恨!!


鸣人紧紧咬住嘴,生怕泄露愤恨的怒吼。


为什么许下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就该站起来,告诉佐助:


别妄想了,人是活不成神的。别再强迫自己,下来,从傻子的位置上下来!


下来!


 


“下来……”他紧咬着牙,舌头呜咽。


突然一只手撸上他的头顶。


真冷。


“别哭了。”他听到佐助说。


 


 


10.


曾有少年,嫉恶如仇,发誓变革黑暗,恢复阳光。经年后,他以雷霆手段制服反抗者。反抗者伺机报复,冤冤难了。世事始终如常。


曾有少年,深受残害,意图以恶制恶。终于被友人感动,加入维护光明的阵列。为了友人能更安稳地治理辖区,终年游走世间险地,惩奸除恶。友人失败了,他还在走;友人放弃了,他还要走。最终他死了。


人果真有宿命。




 


11.


这一夜有雷鸣。


鸣人从浴室出来,屋里的灯已关了。他跟着挤进佐助的被子,紧紧贴到青年身上,闻他颈后的薄荷香。


那味道令人安静。


“去自己床上睡。”佐助没回头。


鸣人反贴得更紧,手脚并用整个将他缠住了。


佐助叹息,艰难地转过身体:“这样真恶心。”又在鸣人汪汪眼波里闭嘴。


结果就变成面对面抱在一起的尴尬姿势。


呼吸在鼻尖与鼻尖的碰撞中交换,鸣人轻侧一点头,蹭上一片脸颊。


这大概是佐助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与女人不同,佐助又瘦又硬,背脊紧紧绷成一把刀刃,掳他在怀里像揣块冰石头。但鸣人此刻正需要这样一座冰,好醒醒他昏眩的大脑。


“佐助,你还走吗?”


“嗯。”


“什么时候?”


“明天。”


“去哪儿?”


“东面。”


“危险吗?”


“……找到了大筒木的藏匿地。”


“一个人去?”


“嗯。”


“带上小樱吧,有她在……”


“我不确定能自保。”


鸣人不说话了。


这趟旅途,或许每一趟都是,有去无回。


鸣人更用力地拥紧他,靠皮肤去感受他身上极难感知的温度。


不够,还是不够。


他用嘴唇贴上去,才勉勉强强获得一丝暖意。像在冬天,热水器坏了,水龙头里奔出的始终是半冷不热的凉水。洗澡的人乐观地说这就是热水啊!将头塞进其中。


这就是温暖啊。他笑着贴紧了取暖。


犹疑间触到一块更软糯的东西,是嘴唇吧,佐助那张能吐刀的嘴。原来竟也是软的。


不知怎么又有些要哭。手伸不出,便把眼帘压在另一人的脸上。


碰到那只吸人精血的轮回眼,泪珠被刺出来。


咸涩的味道落在两人唇间。


他轻轻吻住它,不小心含住云端。


佐助颤抖。


火突然被点燃。鸣人感到脚趾间升起一片痒,要他使劲摩擦,另一人竟也相同,扭绞着抓住他背后的衣襟。


这痒会传染。口中的味道从咸涩融化成淡盐味,最终拉扯成舌头上的痒。舌尖也痒,舌根也痒,必须与另一条舌完全勾缠互搓。还是不行,痒传到腹下几寸处,变成细密麻痒。太涨了,鸣人想找到一处伸展的位置。


“呜……”


佐助在他背上抠出深印。


不要。他仿佛听到他说。


顿时发觉两人唇齿纠缠,衣衫半褪。佐助整个人被他扣在床上,左手的断肢暴露,涎水落到耳后。他甚至挤进那双腿,企图将它们困在腰间。


不要,什么不要。鸣人迷迷糊糊地想。要啊。


人不能总是不要,有可以得到的东西,就必须说要。因你很快又将失去。


舌头在留恋中分开。又狠狠绕在一起。


黑夜凝望他。


 


鸣人在熹微晨光中醒来,看到男人撑上剑裹起黑披风,无所留恋的背影。突然察觉昨夜之荒谬。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悲情时刻,他还会回来,和自己把酒言欢的。只是身上藏一点痛苦,以及越来越多的痛苦,直到有一天他死在外面或里面。


这就是忍者嘛。


这就是最后的真理。


忍者、火影、和平,莫不如是。


 


故事发展到尾声,两只无脚鸟都十分疲累,再也挥不动翅膀。


它们无奈相视,在身体的拉扯下一齐摔进泥土。


圆满收场。


 


 


12.


佐助走后没多久,屋外下起一阵薄雨。


鸣人蹭到雨帘附近,听惊鹿一上一下敲打,忽感时光流逝之快。


他该给旧人去封信。


找到纸笔:


“给雏田,


          在泷之国一切顺利吗?工作辛苦吗?……”


写了两句火影工作繁忙的抱怨便觉得累了,干脆结尾。


就写……外贸区事宜在日足老爹的开明合作下圆满解决。


大言不惭。


鸣人自嘲,正待提笔,却见案头摆了本印刷精致的册子,揭起一看——


“鸣人,佐助呢?”鹿丸探头探脑进来。


鸣人兀自怔忪。迷茫地问:“他走了,怎么?”


鹿丸说:“昨晚佐助的影分身出现,阻止了我们的行动。”


“他说和你谈妥,已将宇智波族地移交木叶。”


“是这样吗?”


鸣人执起手中蓝册,《宇智波族地土地移交确认书》。


“我收到了。”


 


“那……”


“鹿丸,日向家的事……以后再说吧。”


“总是要做的。”


“还有时间想想办法和他们谈判。”


“鸣人。”


“对不起,我只是想……”


佐助只是想,


宿命既在脚下,


你仍要坚持晚一些降落,再晚一些降落。


 


故事发展到尾声,两只无脚鸟都十分疲累,再也挥不动翅膀。


于是一只鸟张开背,将另一只驮住。


它说的是,不要放弃。


 


 


 


END




 




注:题记“这世界上……死亡的时候。”选自《阿飞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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